泰天府衙,钦差行辕。
此处格外的肃杀冷寂,与府衙前院的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。
高墙深院内,唯有寒风刮过庭中枯枝发出的呜咽之声,议事堂内几盏摇曳不定的烛火,正映照着两张凝重如铁的面孔。
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王奎与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崔天常相对而坐,中间隔着一张宽大方案,其上摊满了青州山川地理图与诸多密卷文书。
王奎手指重重点在地图上一处被朱砂狠狠圈起的位置,神色凝然如铁:“御史,你确定那第五座主阵,就在这力神庙之下?此事关乎重大,不容有失!”
崔天常微一颔首,眼眸深处如有寒星闪烁:“从各方线索与地脉流向反复测算印证来看,八九不离十。你看,从我们已破获的几座主阵与诸多子阵的灵机牵引来看,其脉络汇聚指向,最终皆落于此地。地气在此处的淤积与扭曲,也远超寻常。”
王奎紧紧皱着眉头,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自己腰间的绣春刀柄,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嗒嗒声,显是内心极不平静:“这很麻烦,力神乃朝廷供奉的正神,香火鼎盛,信众甚广,在青州根基深厚。
你我若无十成十的铁证,仅凭推测贸然搜查其主庙,一旦查无实据,必引发巨大动荡与非议,这后果,你我恐都担待不起。”
崔天常面沉如水,语声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:“本官自然知晓其中风险,然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!我有九成把握,‘太虚幽引阵’的第五座主阵,就在这座神庙地脉深处!
此阵不比其它,唯有找到这座主阵核心,我们带来的符阵大师才能以此为基,逆向推演,测算出最后一座,也是最关键那座主阵的准确方位!”
他身体微微前倾,烛光在他眼中跳动,语气愈发急促沉重:“此阵若不能及时破除,那些逆贼五个月内就可彻底打通虚空通道!如今青州兵备整肃才刚起步,备战也远未完成,仓促应战,一旦有失,恐动摇国本!届时,你我才真是万死难辞其咎!”
他们这两个月来,耗费无数心力,也才堪堪找到并确认了三座主阵,如今只余下最后两座尚未寻获,可时间已然不多。
王奎头疼地揉着额角,陷入沉吟,半晌方道:“即便如此,也不能动用青州镇兵。我麾下的缇骑也最好按兵不动。
我们的目标太大,早已被各方耳目盯死,一举一动皆在他人眼中,稍有异动,必打草惊蛇,前功尽弃。”
崔天常深以为然,面色愈发阴沉。
他深知王奎麾下那一千多名锦衣卫精锐,此刻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盯着,如同黑夜中的明灯,醒目无比。
至于青州本地的镇兵,其中盘根错节,不知混入了多少逆党与世家豪强的耳目,更靠不住。
一旦对方提前察觉,届时毁阵灭迹,反咬一口,他二人不仅前功尽弃,失去核心主阵的线索,更可能因此获罪,下场堪忧。
此前十余次搜查子阵,近三分之一都因走漏消息而导致对方抢先一步毁去法阵,毁灭证据,教训历历在目。
那些地方豪强,王奎尚可凭借锦衣卫权柄,无证拘拿,先斩后奏,但涉及一位受朝廷供奉、香火鼎盛的先天正神的主庙,分量截然不同,即便天子处置亦需慎重以待,岂容他们轻易冒犯?
王奎凝着眉,沉吟道:“若从别处秘密调兵——我最多能从信任的卫所,调来一千八百精兵。”
“这不够!”崔天常立刻摇头,语气斩钉截铁,“我们要确保能彻底封锁神庙内外所有通道,隔绝内外讯息,更要防止神庙之人狗急跳墙,瞬间毁掉法阵证据!若要万无一失,我们至少需三千五百精锐兵力,还需配备一千二百张以上的八品破罡连弩,四十张床弩,才能形成绝对压制,在顷刻间打破神庙的防护大阵!”
就在二人为此难题愁眉不展,气氛压抑至极之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