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寒意未消。
李彻一身玄色轻甲,未戴头盔,墨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。
怀中抱着年仅四岁的世子李承,缓步走出寝殿。
门外,诸葛哲、钱斌、文载尹、陶潜四人等候多时,皆是神色凝重,插手行礼。
李彻对他们温和地笑了笑,随即俯身,将怀中懵懂的李承稳稳放在地上。
小李承穿着小小的锦袍,站得还有些摇晃,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众人。
“世子年幼,尚需诸位悉心教导,竭力辅佐......”
听到李彻如同托孤的语气,诸葛哲顿时急了,跨前一步:
“殿下!何出此言!您定能……”
李彻摆了摆手,示意他不要急。
“去病资质如何,尚未可知,待他成年之后,若可堪造就,诸卿便尽心辅佐,助他承此基业。”
他微微一顿,声音沉了下去:“如若......其才不配位,诸卿便当以内阁之名,共领奉国军政,保境安民,延续我等共同之志业。”
四人更是大惊,诸葛哲立即回道:
“臣敢竭肱骨之力,效忠贞之节,继之以死!”
钱斌、文载尹、陶潜也纷纷躬身,震惊得无以复加。
李彻笑着摇了摇头:“尔等跟随本王多年,当知本王所言非虚,奉国大业不能断送在庸主之手。”
“本王要的是国泰民安,要的是天下大同,而非一姓一家之兴亡。”
“若子孙不肖,岂能因私废公,将这千万军民托付于庸碌之辈?”
众臣闻言,皆是倒吸一口凉气,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彻。
这还是李彻第一次在众人面前,如此直白地表达出他的政治理想。
在大庆的观念里,士人忠于的是一家一姓,吃了李家的俸禄,为李家尽忠,而非后世认可度更高的民族观念。
而跟着李彻的这些人,多少都能察觉到李彻的不同。
他似乎不在意李家的兴衰,更在意百姓,更在意民族的兴亡。
但此时不是讨论政治的最好时机,李彻已半蹲下去,平视着儿子清澈却懵懂的眼睛:
“我儿须牢记,日后若掌权柄,万不可被权力蒙蔽双眼。”
“当亲贤臣,远小人,凡事当以百姓生计为本,以国家社稷为先。”
“勿以恶小而为之,为以善小而不为,惟贤惟德,能服于人。”
李承虽不能深解其义,却能感受到父亲的郑重,小脸绷得紧紧的,用力点头:
“父皇放心,孩儿记住了!”
李彻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,转身看向殿外。
文武群臣皆已到场相送,气氛肃穆。
众臣皆来相送,而和李彻同行的唯有胡强、秋白、赢布、曲近山四位亲将,以及燕王李霖和坚持要随行救父的霍端孝。
人群中,福王李倓正不住地用袖子抹着眼泪,一脸忧惧。
李彻微微一笑,快步走到他身旁:“十弟哭甚?”
李倓抬起泪眼,带着哭腔道:“四哥,六哥你们都要返京,为何独独不肯带上小弟?我也是父皇的儿子啊!”
李彻劝阻道:“十弟,你心不在此,又不通武艺,此行艰险,你去做什么?”
李倓认真道:“可小弟也是皇子,理当入京侍疾,尽人子之责。”
李彻摇了摇头,忽然压低了声音,问道:“十弟,你可想夺嫡?”
李倓吓了一跳,脸都白了,连连摆手:
“六哥怎如此说!小弟只醉心于物理科学之道,此生唯愿与书籍器械为伴,绝无半点非分之想!”
李彻点头笑道:“既如此,十弟何以纠结?”
“你既无心帝位,又有愿为之奋斗终生之志业,与其他兄弟处境截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