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长带着医生走了过来,先是把瘦高个抬上担架,给他后心的伤口撒药粉,疼得他嘶嘶抽气,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。
又查看了王德发的身体,王德发只是有些擦伤。
王德发让医生赶紧把瘦高个送去医院。
方才要不是瘦高个拼命保护他,他没准就和另外两个兄弟一样躺在巷子里了。
医生刚走,王德发就将枪手的特征告诉了警长,警长不敢怠慢,匆匆跑了出去,扯着嗓子叮嘱了句“见了戴毡帽、下巴有疤的直接扣住”,这才转身往王德发这边走。
他走到王德发面前,帽檐往旁边偏了偏,露出额头上渗着的汗:“王队长,周边三条街都封了,弟兄们分四队往巷尾搜,医生也去后巷了。”
王德发没抬头,手还在抖:“这里什么情况?”
“现场……”警长顿了顿,目光扫过公寓楼紧闭的大门,“法医刚到,正在里面等着。您看……现在进去?”
王德发这才缓缓抬起头,脸色比刚才好了些,可眼底的惊悸还没散。
他望着公寓楼的门,那扇黑漆木门像张沉默的嘴,里面藏着什么,他不敢深想。
刚才巷子里的枪声还在耳边撞,手下的血溅在墙上的画面,和这栋楼的影子叠在一起,让他胃里又开始发紧。
“谁先发现的?”他哑着嗓子问。
“三楼的住户,今早起来杀鸡,结果一刀下去,那鸡没死,沿着走廊逃了,他就追,发现东首第三间的房门是开着的,而且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……估计是血腥味,这才去看的,然后就报了警。”
警长从口袋里摸出块手帕,擦了擦额头的汗。
“具体什么情况?”
“三条人命,第三间两个,第二间一个。”
王德发沉默了片刻,指节在膝盖上敲了两下,像是在给自己鼓劲,这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,腿还有些软,晃了一下才站稳。
警长想伸手扶,被他摆摆手挡开了。
“走吧,进去。”他说,声音不高,却比刚才稳了些,“既然来了,总得看看。”
警长松了口气,连忙上前一步:“王队长,这边走。”
王德发没应,只是整了整被扯得歪斜的衣领,那动作带着种刻意的镇定,却掩不住指尖的哆嗦。
他抬脚往公寓门走,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影子上,影子被晨光拉得很长,像条拖在地上的尾巴,晃晃悠悠的,没一点力气。
快到门口时,他突然停住脚,回头看了眼方才冲出的巷口的方向。
那里空荡荡的,只有风卷着几片落叶滚过,刚才的枪声、喊声,好像都被吞了进去,只剩下死沉沉的寂静。
“走吧。”他重新转头,穿过那扇黑漆木门。
楼梯间的木扶手积着薄灰,被王德发攥过的地方留下几道血印。
三楼走廊里有不少滴落的鸡血和鸡毛。
空气像块浸了血的抹布,腥甜里裹着股霉味,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,分不清是自己身上没干透的血污在发味,还是这层楼本身就飘着死亡的气息。
“就是这儿。”警长在东首第三间房门口停下,侧身让开,“王队长您看,我没让弟兄们碰过,原样儿保留着。”
房门虚掩着,王德发推开门时,门轴发出“咿呀”一声哀鸣。
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挤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道亮线,灰尘在光里翻滚,裹着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扑面而来。
他的目光先落在沙发上。
一个穿深色绸衫的男子斜斜地躺着,一条腿搭在扶手上,另一条垂在地上。
最显眼的是他的脖子——以一个违背常理的角度往左边歪着,下颌几乎贴到肩膀,喉结处的皮肤皱成一团,像块被揉过的纸。
“下手真够狠的。”警长在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