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槿的家在郡城边,距郡城六七里,是座七间房子的小院,院里种了两株梅树,梅枝横在前窗,衬得青墙如屏,轩窗如画。
正堂挂了山水卷轴,虽非名家之手,却也古雅。
一应桌椅陈设皆是旧时样式,与建筑风格相得益彰,文人气浓郁。
但靖南郡富庶,这样的人家只能算是普通人家,一下确实拿不出六十两银子。
家业可不等于现银。
陆缺四扫了一眼,先跟着何槿到西面卧室,为其父看病。
何父花甲上下的年纪,头发没有全白,面容严肃,很可能是位私塾先生,此时昏迷不醒。
陆缺走到床前,意注于目,眼眸中闪过一抹奇异红光,视角顿时转变。
却见何父的血脉和脏器逐渐清晰,心脏还在跳动,只是与心脏连接的几条血脉,流动速度非常缓慢,像是淤堵的河道。
其根本原因则是血液过于浓稠。
宗门老祖参荇是朝廷敕封的医圣娘娘,所着《东岭医略》,凡参合宫弟子入门后都要研读,上面对此病症有详细记载,这是长期饮食不当加缺乏运动,造成的慢性病。
而想起《东岭医略》,陆缺的心思跑偏了下。
这本医理着作还牵扯到参合宫和九溪学宫的矛盾。
参荇认为提升世间医道水准,需要让郎中了解人身构造,解剖尸体必不可少,毕竟普通郎中,没有修士内视的能力,对于人身脏器了解不太深切,往往知其然,不知其所以然。
身为规仪至圣的余尽春,则认为人身宝贵,岂可解剖研究?他当时是钦天监监正贤师,直通朝廷,请了圣旨,把《东岭医略》给禁了,不允许在民间流传。
大夏如今的医术,要落后于参合宫近千年…
想起这件事,陆缺不由又觉得锁龙镇的木匠小心眼儿。
“陆侯爷,我爹病情如何?”
何槿的询问,打断了陆缺的思绪。
陆缺回过神道:“病症不轻,单凭药石之力,已经无法使令尊痊愈。”
“那…”
“我先替他缓解。”
陆缺一弹指,气血红光凝聚成球,落到何父的胸口,引动其血脉流转,并迅速把淤堵血脉的膏脂融化。
两刻钟后。
何父缓缓睁开眼,但还有气虚疲惫之症候,说了几句话,又睡过去。
陆缺和何槿走出房间,坐到院里,细说病情。
陆缺问:“你父亲喜爱肉食是吗?”
“特别喜爱,甚至有时候只吃两盘肉,不吃饭,学塾里童生常常给他送肉。”
“肉往后得少吃,还要多走动走动,这两点非常重要,比用药还重要。我再给你写张方子,你拿着抓药。”
“我父亲会好起来吗?”
陆缺如实相告:“按我嘱咐去做,情况会好些,但这种症状是长期积累的,没有一两年的恢复,也不会太好。”
何槿面色舒展了些:“我明白,谢谢侯爷。”
“你先去抓药。”
………
中午。
何槿抓药回来,生火熬药。
陆缺仍然坐在院子里,趁着何槿熬药的间隙,问道:“何姑娘,你成婚没有?”
陆心儿猛瞪陆缺,这么问是什么企图,但她没有说话。
何槿道:“早就成婚了,孩子已经十一岁,这是得知父亲生病,才回来照顾。”
“你家做什么营生?”
“丈夫是给人漂染布料的,我也会跟着帮忙。”
“应该很辛苦。”
何槿摇了摇头:“辛苦是辛苦,可寻常百姓不是都这样过日子,我觉得这样还挺踏实。”
何槿是吴婴,根底还是九婴意志转世,头顶清气,目透灵光,修行资质非常高,但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