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柳玉梅……李追远在跟着红线走时,故意略过了这位老太太。
剥着花生的王莲,好奇地看着从她们牌桌前走过去的李追远和赵毅。
大的跟在小的后面,亦步亦趋,小的手掌伸在前,像是在玩模仿盲人走路的游戏。
刘金霞和花婆婆也瞧见了,二人正准备开口调侃,却被柳玉梅一声“胡了”直接吸引走所有注意力。
主要是柳玉梅打牌,基本都是输钱,胡牌次数都很少,这次大胡,着实让牌友们吃惊。
柳玉梅笑呵呵地伸手从王莲那里抓了一把剥好的花生,吹去上面的皮衣,往嘴里放了几颗,笑道:
“今天这手气不错,像是有好事登门的样子。”
李追远和赵毅,穿过整个坝子,走入了东屋。
脚印,在东屋摆满牌位的供桌前停下。
一根单薄的红线,自上而下,一一串过,没有遗漏。
像是有人曾站在这里,目光自上而下,扫过所有牌位。
但有几个靠在一起的牌位,上面的红线缠绕得密密麻麻,包裹得严严实实。
这是看了看,甚至可能还伸手触碰过。
当然,这些动作并不存在,都是李追远的脑补。
秦柳两家的牌位,一开始是按照左右两侧来排位,上下顺序则以辈分各自来论。
后来阿璃开始拿祖宗牌位刨木花卷儿后,牌位不断流出补货,导致这边供桌上也懒得把两家区分开来摆放了,变成从头到尾,不管是秦家的还是柳家的,都按照年代来排。
一定程度上,这也算是促成了历史上秦柳两家的大和解与大融合。
两家历史上,为了竞争龙王,彼此都有血海深仇,几乎每一位秦家龙王都杀过柳家的人,每一位柳家龙王手上都沾染过秦家人的血。
这些恩恩怨怨,最终都在彼此共同后代小孙女的木花卷儿里,飘飞远去。
赵毅:“那几位,按照年代推算,和我先祖,很近。”
李追远:“嗯。”
站在牌位前,往前看,是自己曾听闻过的前代龙王故事,往后看,是自己以后的龙王风流。
这期间,可能还夹杂着某种感慨以及意气风发。
出身草莽的自己,亦能在龙王门庭的手中,强势占据、书写出属于自己的时代。
可惜,秦柳两家先人的灵都不在了,要不然,这种互动感会更为强烈,不会只是单方面的触动。
走出东屋,再入阳光下。
赵毅伸手遮蔽住自己额头,面露苦色,他反感的,可不仅仅是这阳光。
“姓李的,事儿,好像有些闹大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如果真是这样的话,我赵家自先祖之后,没再出龙王,甚至没有在江面上再出可争龙王之资的赵家人,就实属活该了。”
李追远低头,看向赵毅给自己的那本厚厚的《赵家灭门指南》。
“赵家,可能比你这位赵家大少爷所知道的,还要脏无数倍。”
……
阿璃在画画,面前摆放着的,是翠翠带来的画册。
画册缩印,面积变小,很多细节变得模糊,格局也无法展开。
阿璃手持画笔,看似在临摹,其实只是取其形后,再重新演绎。
翠翠手里也拿着画笔,但身前并没有画纸,笔锋上也没沾料,就这么一边盯着看一边跟着晃动手腕。
阿璃不是一个好老师,在这一点上,她和李追远一样。
越是对一行精进的人,就越是很难教学生,因为他们潜意识中本该就会的底线,可能是学生眼里的天花板。
不过,翠翠是个好学生,她会欣赏阿璃画画时呈现出的整体意境,但眼睛大部分时候都盯着阿璃的手腕和笔尖,看她是怎么画出一个个小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