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0章 老帅眼光(1 / 3)

任行太白 小鹿难寻 4 字 2020-11-16

仗,不是一天打完的...

或许也只有愈老弥坚的郗鉴,才能把这句话说的风轻云淡。

众将不禁咀嚼起来,纵然不明白郗鉴究竟有何打算,但不约而同的心定神安,都道太尉何等风浪没有见过,自然早有方略应对的。太尉眼下不点破,只是时机未到罢了,且容胡虏猖獗一阵,又有何妨?

然而无奈和苦涩,只有郗鉴自己知道。

那句话其实仅说了一半,他想要说而不能说的是,仗不是一天打完的,目前相持阶段的憋屈,同接下来鏖战阶段的绝望相比,根本不值一提。

不错,就是绝望,对于一生戎马撑起大晋半壁江山的郗鉴来说,没有比绝望这两个字更能形容当前的局势。

综合所有掌握的消息,分析前因后果,乃至只看当前赵军的异动就能断出,武昌民变的背后黑手是羯赵无疑。

可郗鉴真的很难理解,黄石滩惨败后的羯赵朝廷,为何会如此不智的选在此时挑起争端!

武昌是大义,是名分,是切身利益,是生死攸关,一旦武昌有变,被卷进漩涡的司马氏和石氏,包括天师教,都将随波逐流身不由己。

对于石氏,既然启用苦心孤诣埋下的钉子,非得倾尽所有元气,否则不能策应武昌成果,其实即便倾尽所有,也未必就能策应到,成败当在五五分开。哪怕最后真的打破晋军封锁连接上了武昌,可那时穷尽所有的石氏,还有能力再把教民当傀儡么?还有余力压制麾下雄藩么!

对于同样已经元气大伤的司马氏,要么无法抽身而坐视东南糜烂,要么就亲自动手去将自己的腹心菁华之地打个稀巴烂。但无论哪种结果,前提都有一条,那就是豁出军伍、钱粮、丁口等等的所有国力。

至于被羯赵当枪使的教民和被教民裹挟的流民们,他们期盼的,无非是妄想做个渔夫,在两个巨人的夹缝中虎口夺食,趁隙晋赵之乱谋取立足之地。可究竟是有多么愚蠢的人,才会把羯赵和大晋看做鹬鸟和蚌壳呢?

退上一万步讲,就算天师教借势崛起于武昌,最终却也成了司马氏不死不休的对头,便连羯赵在内,也会将其视为洪水猛兽。

天师教的教义,将止于区区弹丸之地!

这样打下去,如同饮鸩止渴,结局是三输,打的越狠越拼命,越不会有一个赢家。

不打不行,越打输的越惨,还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困局么?

如此简单明了的后果,郗鉴能看破,他不信在羯赵偌大的朝廷里,在参悟天道的天师教教众里,竟无人看破?

郗鉴甚至怀疑,是有人在同时图谋三家!

他非常好奇,究竟是什么人,竟能将天下大局把握的如此精妙,又是什么人,胆敢同时算计司马氏、石氏、天师教三家!

事实摆在眼前,漩涡已经搅起,容不得郗鉴再去长吁短叹替人不值,同羯赵这场仗,他必须避过去,必须得从这场漩涡中脱身而出。

可是看的透,做的到吗?

他到底是已经老了,已经六十九岁高龄的他,能够再次承担起力挽狂澜的重任吗?

郗鉴默默质问自己无数遍,答案都是同一个,不知道。

而不知道,大概就是不能吧。

即使是在永嘉东渡、王敦之乱、苏峻兵祸那些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的年代里,郗鉴都从未如现在这般束手无策的坐以待毙。

“事由武昌起,平需武昌平。”避开了众人,郗鉴把谢尚单独唤来,不得已交了底,“仁祖,我和你交个实底吧,武昌一日情况不明,我便一日不同羯赵大动干戈,即便最后困死在这广陵城里。”

意思很明确了,等待,避战!

淮南形势日趋危悬,多耗一日都有难测之变,可是短期内,甚至长期看,朝廷的谍枢都是指望不上的。正如谢尚所担心的,郗鉴这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