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八、私人囚(1 / 2)

实实在在的晕厥,其实我挺喜欢。

没有梦魇,也不是喝得半醉不醉意识沉浮,就只是这么实实在在地厥着,甚至连自己的手脚、自己的存在都感觉不到,这样的情状,其实我一直很喜欢。

曾经在刚刚刨出非红之后、决心混入西蛮王庭之前,我便常常晕厥,那时的体验真是棒极了!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像死了一样,再也没有我抱着父亲冰冷的尸身痛哭;再也没有遍寻那个救我的少年而不得;甚至于又好像,整个大洲再也没有和玉这个人。

只可惜样样都好的晕厥还是有一样不好,那就是它终究会醒。

每每自幸福的晕厥中醒来,我身边的景色就总是在变,就连时间也或是白天或是黑夜地不尽相同,然而唯一不变的是,我总能发现非红就在我身边——不是看着我等我醒来;就是背着我漫无目的地瞎走;亦或是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些树枝,给我们两个点燃一朵取暖的篝火。

大概在尸横遍野的多伦草原上走了有半个月吧,我晕厥的次数开始渐渐地减少,我也终于开始有力气嫌弃非红——其实在我习惯性晕厥之前,也就是我刚刚从尸堆中刨出非红的时候,我还硬挺着照顾了他几天,然而在他终于恢复到能开口说话之后,他却告诉我说,他不是那个带我藏身山洞,从而救了我一命的少年。或许是那个瞬间我失去了一切希望吧,所以那一次的晕厥来的猛烈又毫无预兆——那便是我第一次晕厥,而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,便已经是三天后了。

一睁眼,我便骂他。

骂的是什么我不记得了,我只记得那时候万念俱灰,似乎自己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在恨他、推开他、让他滚!可是他却只是拧了眉头不做声,用他十岁的小圆脸儿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,他那时看我的样子,就好像刚刚出了壳的小鸡仔看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活物——嗯、他亲娘。

第一次见他那副表情时,我真是嫌弃到几乎立刻又想厥过去!就算他只有十岁好了,但堂堂一个男子汉,怎么能对一个十三岁的女孩露出这种求照顾的表情呢!?他还是个男人么!?或者说他将来要是长大了长成了男人,难道不会变成娘娘腔或是太监么!?

后来我还同非红说过我那时的疑问,他听完却翻了个白眼,言说我的话不对仗,他这样风流倜傥的长相,应当说日后“不是娘娘腔就是大男宠!”

玩笑归玩笑,我心里却明白,那时若不是他不离不弃的陪伴,以及他那初生小鸡仔的神情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有人需要我的保护,还有人稀罕我的保护,我兴许当真就一蹶不起,从此世上再无和玉了。

即便如他所说,他不是当初那个在父亲军帐里救了我一命的少年,但那时我自尸堆中刨出他,他又十几日如一刻地背着我流浪,若问谁救了谁,命盘里终究是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。

“和玉为何还不醒?”这是个充满了嫌弃的声音。

“你也好意思问?”这是个更加嫌弃,甚至称得上嫌恶的声音。

“阿姐算我求你,你就别说话了……”

“别想着再对老相国下手!别忘了你们俩的武艺加起来还不及我一半!不过眼下——呵呵,就算你们想下手,恐怕也不能了!”

哟,许久没听见有人这么狂了!意识终于彻底清晰,我奋力撑开眼睛,眼前却依然一片漆黑!若不是瞧见了昔言脸上的疤痕反射出的微光,我还以为自己被李蛮儿那一掌给拍瞎了!!!

“昔言、林渊……”我轻手轻脚地坐起身来,伤口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牵动,我嘶了一声,无奈道“你们俩啊,我求你们可别再吵了,要吵也吵点有用的,谁能告诉我这是哪儿啊……”

“牢狱,”林渊嫌弃地瞥我一眼,“不知名不知处的牢狱。”

“哦,”我摸摸鼻子,“那就是说我们被私人给囚禁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