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天咬了咬牙，直接把烟头摁灭在地上，站起来走到参培斯面前，抬脚就踢了过去。

那厮抱着头，也只是无力地哼了一声。

卢天一边喊一边打

“你知不知道杀了谁，那是方少，你特么知道他什么身份嘛，我扒你的皮！”

拳头雨点一般砸下去。

威廉在旁边看着，一动不动。

是啊，方轻尘身份不一般啊，那么好的人，到最后还在为震宇着想，说抱歉让震宇背负这一切……

他想着关于安离琪的一切，只要能让她幸福，他宁愿把自己委屈到尘埃里。

威廉苦笑着摇头，抬眼看远方渐渐沉下去的夕阳，耳边是方少打过强心针，趁他凑到耳边说的那句话——

“威廉，你也喜欢安离琪，所以，你该理解我，以后你替我守护她吧。”

他记得方少当时的眼睛，无力，却透亮。

原来最清明的人是方轻尘，他默默走在所有人的身后，可是把一切都看得清楚。

所以他真的累了。

他知道安离琪的身边有个叫凌震宇的男人，身后还有个叫威廉的人……

所以他放心地走了。

他其实是真的解脱。

鬼嚎的声音慢慢几乎没有了，威廉起身拉住卢天，轻声劝

“让他在牢里呆一辈子吧。”

虽然这边没有死刑，但是以参培斯的罪行，百年是肯定能判，够在牢里呆几辈子了。

他说

“没必要因为一个人渣，搭上自己，我们下去看看方少。”

卢天低着头，无力地踉跄几步，轻声说

“我，我回去看阳阳，不见——不见方少了，怕让他不放心。”

威廉点头，应了一声，抬手在他肩膀上重重地砸了一拳，说

“你走吧，这边有我。”

没动地方，有人带着官方的人过来，简单做了笔录，由于证据充分，参培斯很快就被带走，楼顶上空荡荡的，只剩下了风。

威廉重新回来的时候，方轻尘正被推出病房，往太平间走，法医鉴定程序开启，他站在旁边找半天没发现安离琪，问了一声，凌震宇红着眼睛回答

“她哭晕了，在方少隔壁的病房。”

傅云深解释

“没什么事，就是伤心过度，她一时有点接受不了。”

威廉深吸气，攥了攥拳头，终究还是回到病房去看。

安离琪早就醒了，两只眼睛直愣愣盯着房顶，水汪汪的，眼泪不停地从眼角落下，湿了鬓角……

“琪琪，你想开点，方少他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安离琪腾地坐起来，连鞋都没穿就往外跑，威廉一把拉住她胳膊，皱眉问

“做什么去？”

“弹琴，方少说最想听我弹琴，我要弹给他听！”

说完，她一下子挣脱，一溜烟跑了。

威廉一路追着她，到方轻尘刚刚待过的病房，里面的护士吓了一跳，还没开始问，就被威廉打发走，接着房间里已经响起了钢琴的声音。

婉转的《送别》弹得撕心裂肺。

威廉就站在她身后，之前中毒的时候，他也是靠着这些曲子坚持下来，虽然那些都是她一句句唱出来的……

可他记下了每个曲子，她弹得很好，像是哭着倾诉，又像是不放心地叮嘱，依依惜别，说不出里面复杂的情愫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想着方轻尘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，眼眶就酸起来。

回去把她的鞋子拿来，帮她细心地穿上，然后他轻声劝

“琪琪，别弹了，你该休息一下……”

她手下没停，嘴里说

“嘘，现在不弹，以后就没机会了，方少喜欢听的，威廉哥哥你别打扰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