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我时常在出入的许多地方见到林飞，他变成公司食堂的食客，电视台节目的嘉宾，甚至我家楼下便利店的顾客，但他从不靠近，只在远远的地方看我，我没办法，只好堵住他问他究竟想干什么？谁知林飞认真正视我说，我只是想重新追求你而已。我被他的坦荡噎住，林飞以前很害羞的。

林飞几乎每天下班后都会来公司接我，有时我出去采访他在楼下等不到我，也不急，天黑了就径直来我家在门口坐着。

我记得自己狠狠地赶过他一次。有一回我采访完一位作家后，受其邀请前往郊区的一家农家饭店吃饭，喝了些酒，回来已12点多，到家发现林飞在门口坐着，头歪在门框上，睡得很熟。我走上前蹲下，看他，仔仔细细地。是瘦了，脸颊上之前有点肉的，现在看起来没了，鼻子看起来也更高，面相更凌厉。这时，林飞轻轻喊了我一声，我屏住呼吸，以为他发现我的偷窥，他却换了个姿势接着睡去。

我没叫醒他，把包放在一旁也在他的对面坐下，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回到以前，那时我和林飞总爱爬上我家的天台，坐在阿婆的白菜上偷偷牵手。

我伸出手把林飞的手包在手里，他的个子虽高，手却小，我的手可以把他完全包住。我开口对着睡着的林飞说，林飞，你知道我长高了吗？比五年前高了两厘米，我现在181了，应该还会再长吧，就快超过你了。但是我真得很讨厌长大，我在心里补了一句。

第二天一早林飞从我的床上起来，我在客厅凑合了半宿，他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打哈欠，我看着他说，林飞，真的不要再来了，你让我感到很累。林飞地呵欠在听到我这句话后被迫止住，他显得很无措，我低下头说，你凭什么觉得你回来了我还会要你？

林飞的表情很悲伤，他轻轻说，我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资格求得你的原谅，也知道你已经不想要我，更知道我们之间最好不要见面，但是，我忍不住李默，你不需要我，我却无比地需要你。林飞的语气有多真挚，我就觉得有多可笑，我说，需要我？林飞，拜托你问问你自己的心，五年前你走的时候哪怕给我留一句话，就对我说，李默，我不爱你了我们分手，我都不至于耿耿于怀这么多年！林飞走上前来，想要抓住我的手臂，被我甩开，我说，林飞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，你在说笑吗？现在你需要我了，凭什么？凭什么你需要了我就得在？

林飞沉默了一会不再说话，再次上前抓住我的手臂，抱住我，我推开，他又抱住，如此反复几次，我便不再推他。我喘着粗气，林飞一下一下地抚摸我的后背，我竟慢慢好转，待心情平复后，我问林飞是不是在法国呆久了，变得这么厚脸皮？

林飞却轻轻地笑了，大抵是我与他重逢后第一次主动开他玩笑，他说，是啊，法国人很开放，也很浪漫的，不像你。

我翻个白眼说，那你还缠着我？

林飞说，没办法，我不喜欢法国人，就喜欢你。

于是我乖乖交出家里的另一把备用钥匙，摸了摸鼻子说，不要在睡在我家的门口，邻居会误以为我在外面欠了债。

后来我想起这时也问过自己，在这种局面下，我为何还是妥协，甚至将钥匙交给林飞？我想答案应该是美好的东西总会吸引人不断重访，林飞于我就是那样的存在，但我和磷肥的关系还是没法一下回到从前。

林飞会经常在我家留宿，我睡地上，他睡床。我们最常做的是在卧室那个巨大的落地窗前坐着，光脚踩在玻璃上看外面的街景。每当夜晚华灯初上，我们就往下看，路灯拉长人的影子，时常有几位学生放了学在灯下交谈，他们一旦出现，林飞便指着说，李默，你看他们又在谈恋爱了，我总会笑他。对面那栋楼的楼梯间，灯是声控的，有人一层一层地爬上来，灯就跟着那个人亮起来，我和林飞不说话眼光跟着人家一起爬。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