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“失眠”这个选项。
每天清晨六点准时起床,二十年如一日。
但今天不同,距离国际文化中心公布全球票房还有两个小时,她的指尖在被子上轻轻敲击,节奏乱得像没调的钟摆,心里像揣着只兔子,突突地跳。
床头柜上放着她昨晚看完电影带回的宣传册,封面的黑洞图案被她用红笔圈了起来,旁边写着“引力透镜效应处理得当”。
作为看着战争片长大的一代人,她对科幻电影的最初印象还停留在“五毛钱特效”的阶段。
塑料模型的飞船、用涂料画的星空、台词里满是生硬的说教。
直到几年前在戛纳电影节,看到谭越的电影斩获大奖,她才突然意识到,或许有人能扛起让华国电影走向世界的大旗,那个她和同事们奋斗了一辈子的目标。
昨晚的首映场,她特意选了普通观众厅,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身份。
周围年轻人的惊叹声、抽泣声、散场时的热烈讨论,比任何调研报告都更有说服力。
当银幕上出现华国空间站的镜头时,那熟悉的“天宫”字样在宇宙背景中格外醒目,后排的大学生们自发鼓起了掌,掌声里的骄傲像电流般击中了她,让她瞬间红了眼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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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想起十年前参加国际影展时的窘迫。
华国展区的位置在展厅最角落,展板上的电影海报因无人问津而积了层薄灰。
有外国记者端着咖啡走过来,语气里的挑衅像针一样尖:“你们的电影是不是永远只会拍功夫和历史?什么时候能拍点我们看得懂的故事?”
当时她攥着拳头说不出话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只能在心里憋着一股劲:总有一天,我们的电影会站在最中央。
而现在,谭越用一部科幻片给出了答案。
那些精准的物理设定、细腻的情感表达、毫不刻意的文化符号,像一串精致的密码,被全球观众共同破译,发出了跨越国界的共鸣。
她打开电脑,调出近几年的国产科幻电影数据:票房惨淡、评分低迷、观众评价集中在“特效粗糙”“故事悬浮”“人物扁平”。
最刺眼的是去年的一份行业报告,红色标题像道伤疤:“华国科幻电影与好莱坞的差距至少二十年,短期内难以突破。”
但谭越偏要在这“难以突破”的墙上撞出个洞来。
她想起上个月和谭越的会面,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,说起科幻电影时眼里的光像星星一样亮。
“叶局,科幻不是炫技,是让全世界看到我们的宇宙观。在我们的哲学里,探索星空和守护家园从来不是对立的,就像库珀离开是为了回来,这份牵绊才是最动人的。”
窗外的天渐渐亮了,从鱼肚白慢慢染上淡淡的粉。
楼下传来环卫工扫地的声音,扫帚划过路面的“沙沙”声格外清晰。
叶雯泡了杯浓茶,琥珀色的茶汤在玻璃杯里轻轻晃动,茶雾模糊了眼镜片,也模糊了她眼角的湿意。
她不怕谭越失败,怕的是这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被浇灭。
华国电影太需要一次彻底的突破,太需要让世界看到,我们不仅有悠久的历史,更有辽阔的想象,有能与全人类共情的情感力量。
......
六点半的闹钟还没响,叶雯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前。
暖气开得很足,她却还是端着茶杯,指尖感受着陶瓷的温热。
电脑屏幕上是她昨晚写的观影笔记,最后一句是:“《星际穿越》的意义,不在于票房数字,而在于它证明了华国电影人也能触摸星空,也能让全世界听到我们的声音。”
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,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。
是值班秘书的声音,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,像揣了只小鸟: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