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主翁乃邻家公子再生耶,时人皆称此为怪事。”
“恁……后来耶?”小孩儿继续追问。
“有传言则,道邻家主人令仆人由井中打捞得金环赠与老主人耶。”老仆人笑着道。
“恁般,可是真事了?”小主人又打了一个呵欠。
“不过一梦而已。”老仆摇摇头,“少主人且安睡罢,有老奴相陪也。”
庭院间,草虫唧唧。
倘在平常此时,满院中定然已洒满月华。晴天云影间,清朗明月,千里同辉。
然而今天这样的日子,总是没有月光的。
“睡罢,睡罢……”为少主人称为阿癸的忠心老仆也不知道,背上的孩子何时才能摆脱梦靥的烦扰。
老仆背上的少年,已缓缓入睡。
这一晚余下的时间里,柳奕不记得自己是不是又做了别的梦。
仿佛有,仿佛又没有。
也可能只是她看蚕儿织茧的情景见得太多,让她的记忆里只剩下关于一条巨大的蚕的印象。
巨蚕不停地吐出半透明的丝线,一圈又一圈,将自己紧紧裹绕,作茧自缚……
第二日,柳全用一斗小麦,从余粮颇多的里胥家,换回了三升脱壳的黍米。
这于过往的柳家,不是常有的事儿。
柳全不能实话实说是因为孩子爱吃,而只能推说希望能够虔诚供奉节日的神主。
“很是耶,”里胥家的曲二郎点头表示赞许,“今年个节庆,亦要请神明庇护,早些儿禳除了虫灾才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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泡好的米麦,蒸煮得熟透,入了杵臼,一下下舂捣。
柳家没有请人来帮忙,只是柳全与芳娘二人,慢慢将饼饵制作成型。
黍饵金黄,麦饼白白,将它们放在篦子上晾晒得干透,可以储藏很久的时间。
新鲜舂制的饵食吃起来粘牙,有着特殊的令人愉悦的带着醇厚米香的口感。
晒到干透的饵饼,是为方便储存,但又特别坚韧难以下口,就只能切而煮食了。
常见的食用方式是将饵食煮在豆汤饭里,煮食的麦饼便是汤饼。等立过了秋,家家都可吃汤饼,再没人觉得不合时宜。
若到冬季需要天天烤火的时节,在碳火上扔下两个干硬的饼饵,便有了外焦里嫩的烧饵饼,那是另一种食用方式。
站在大靖朝历史的这一节点上,柳奕不禁能够联想起很多食物。
这么看来煮年糕、煮饵丝、煎炸糍粑、糖油果子、烤饵块、烧米饼……等等食物原来都由此发端。
不过在这个缺乏油料的时代,白芸里的人们还不太会舍得将它们煎炸了吃。她家却可以换着花样地弄出不同的成品来,悄悄儿吃个痛快。
比如现在,柳奕把阿爷舂好的豆面装在小碗里撒一点白糖,坐在门槛上沾糕吃。
她家爹娘则忙着将舂好的米糕揪成小剂子放在苇篦上晾晒。
柳奕一边自吃,一边给阿娘和阿爷喂到嘴里,三口儿皆吃得满嘴都沾上了豆面,慢慢咀嚼着米香与豆香,日子也仿佛不是那么难了。
到晚上,一家人开始收茧。
雪白的蚕茧大多已经成型,就算有个把没完成的,蚕已经裹在了茧中,从蚕簇上摘取下来也不用担心。
它们自会在白房子里将丝吐尽,沉睡化蛹。
柳全拿了一杆从椿家借来的本土杆秤,那秤砣还是个油黑光亮的铁疙瘩。
一经称量,他家这头茬养成的蚕茧,约有接近七十斤毛重。
芳娘喜出望外。
柳全就算之前不太清楚行市,到现时也知道这比寻常养成的蚕茧多了不少。
柳奕看看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