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种奇异的宁静。
那一次他回燕京,永宁郡王府中已然是翻天覆地。柯明碧死了,怀着三个月的身孕。他是从没碰过她的。
既然婚姻原本就是场交易,他们只是货品,关系如何,并不重要。
他的母亲也已经重病了,柯明碧的死是她下的手,她不能容忍他们对他这样的欺骗。
而她的病,是他父亲永宁郡王亲自下的手。理由很简单,她伤害了他与柯太师之间的关系。
他的母亲至死都不知道枕边人究竟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,她的一生,何其悲剧。徐家人已经一个都不在了,终于连他的母亲也过世了。
他对燕京已经没有了牵挂,他终于可以长长久久的不回永宁郡王府去,他已经不觉得那里是他的家。
这一次他去了扬州,想要见一见她。
也是他遥遥的见她一面就足够了,她不必看到他。西北的那一片月色,他已经在心中对她诉说了无数遍,她不知道,那是最好的事情。
她有了一个女儿,生的很像她。他终于又找见了,当年她在他面前时那种不自觉流露的笑意。
她过得很好,告诉他他在这世间唯一的牵念,也很可以不必牵念了。
三月的扬州很美,处处可见落花池塘。三十六陂春水,他也都记在心上了。马蹄声声,他还是回去了西北。
世间回与去,回的那一处,变成了西北。
永承五年,永宁郡王起兵造反,失败之后,永宁郡王府的男子尽皆斩首,妇孺流放,只有他的三妹妹,得了齐元放的庇护,也去了江南。
景瑚是喜欢了一个对的人,他虽然不爱她,无论如何,最关键的时刻,他给了她庇护。他只是有些为沛娘不值,她是他的妻子,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。
看过永宁郡王府的结局,他觉得他或许也是做了对的选择,至少瑜娘在江南过的很好,她会子孙满堂,一生顺遂。
远比跟着他这个纨绔,被他的声名所累,又最终丢了性命要好。
他继续在那邬草原上流浪,曾经遇见阮骋云一次。新朝已立,在景璘身边搅弄风云的劲山先生又做回了阮骋云。
他认得他,还称呼他作世子。
他笑了笑,“不是什么世子,他是乱臣贼子,我是乱臣贼子的儿子罢了。”
乱臣贼子的儿子,也比纨绔的名声要好。
他从前,真的太不堪了。
他和阮骋云同行了一段路,他和他说了很多燕京的事情。明明也不过是这几年间的事情,听起来却这样陌生。
燕京也不再是他的故乡了。
那邬草原上有狼,他曾经遇见过一次。醒过来的时候躺在牧民的帐篷里,床边有一个姑娘,让他在朦朦胧胧之间,以为是见到了瑜娘。
但他很快便发觉不是的。她和她生的一点也不像,瑜娘到底是长在燕京的,肤色白皙,身上的朝气,也是燕京仕女的朝气。
救了他的姑娘不是,常年在草原上生活,风吹日晒,每日劳作,她和瑜娘一点也不一样。
他在河边喝水,河水映照出来的他的面容,也和从前的他自己一点都不一样了。
这片草原已经改变了他的面貌,他忽而又生出了想见见瑜娘的热望。
他养好了伤,将那一张狼皮作为报酬,赠给了那个姑娘。或许会作为她的嫁妆,将来令她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。
这一次他没有骑马,先到了燕京,而后如当年一般,坐着客船下扬州。
水路要比骑马日夜兼程更慢,近乡情怯。
她大约已经认不出他了,这一次他想与她面对面。
水面上没有弥漫的大雾,每一日都是晴天。很快就把他送到了她身边。他在她的夫家附近等了几日,等到她出门踏青。
就算觉得瑜娘已经不会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