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要度一个时辰的天劫，被拉长至四个时辰。

宾主尽欢。

终于一切结束。

魔鬼们依依惜别。

散场。

夜幕归于寂静。

顾青山捧着一碗醒酒汤又喝了几口，依然觉得头昏脑涨。

看看四周，确实没有魔鬼留下来。

他这才运起灵力，将体内的酒都驱散。

蒙蒙酒雾从他身上发散出来，又顺着风被吹飞，一时整个半山腰上都是让人熏熏然的酒气。

只他一个人，就喝掉了五桶半人高的灵酒。

那些魔鬼更是不用说，一个个喝得醉醺醺的。

山女捂着鼻子道“公子，酒的味道真难闻，苦了你了。”

“没事。”顾青山道。

山女思量道“其实刚才喝酒的时候，公子可以一边喝，一边运功散酒，这样就不会难受了。”

顾青山苦笑道“那样的话大家都看得出来，这个酒喝的就没意思了。”

山女咬牙道“不如下次他们再来的时候，我跟他们杀一场，把他们都打走，省得公子每次还要应付他们。”

顾青山摆摆手道“一场酒罢了。”

见她犹有少许不忿，顾青山便也认真了几分，缓声道“山女，其实我观察了这么久，无论是上古时代，还是我们所在的那个时代，诸界之间能互相沟通的，一共有三种存在。”

山女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“咦？只有三种吗？公子，是哪三种。”

顾青山叹口气道“是啊，有的做神，有的做人——也就是众生，还有的做鬼。”

“做神的话其实最轻松，能创造万物，能赋予众生以生命，没跑路之前被众生供起来，跑路之后还有无数众生追在后面顶礼膜拜。”

“做人呢，会生活得很辛苦，平日又要敬神，又要努力提高自己的实力，以帮助神灵抵挡那些恐怖的怪物，而且人的命运永远都是固定的，总是被神灵利用，一生劳碌，看不到希望。”

“至于魔鬼——我觉得很多魔鬼都不是神灵创造出来的，其中一个重要的证据就是魔鬼的世界并非寻常人能找到，一般的众生也不能进入魔鬼的世界。此外，魔鬼不用听神灵的话，它们按照亿万世界共有的法则来生存——你看，天劫都还邀请它们来做事，所以其实魔鬼比人还自由些，起码不用事事听从神灵安排。”

“公子，你怎么知道魔鬼不听神灵的？”山女问道。

“上次天魔帮助魔王之序偷神灵材料的时候，我就有所察觉了。”

顾青山继续道“天魔从神灵那里偷东西，以帮助神灵痛恨的秩序进化，这说明了天魔们根本无视神灵。”

“那……公子跟它们交朋友是为了什么？”

“不为什么，就是成为真正的朋友，”顾青山笑道，“假如有一天它们需要我帮忙，我会帮它们；同样的，我需要它们的时候，它们能来的话，那说不定就帮了我的大忙。”

顾青山正色道“所以我们出来混就要多交朋友，特别是在末日，你可别见到谁都想上去揍别人一顿，以为这样很威风，其实不是的，我们又不是幻想小说里的主角，没必要惹是生非。”

“公子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劝我不要动手，好吧，我明白了。“

山女顿了顿，笑着调侃道“另外呢，公子也确实太孤独，需要一些朋友，特别是刚才那位女鬼王。”

顾青山见她眉头的煞气散了，还有闲心打趣自己，这才慢慢放心。

“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，太会撩了。”顾青山叹道。

他随口说笑，目光却盯着虚空中。

一行行萤火小字正不断地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