翠衣、墨发、裸足、莲臂——

在舞。

珠帘幔帐之外，是一人，体轻如燕，迈足如飞，正在随曲而舞，红唇微启，但听得那贝齿中，已起悠扬歌喉。

“北方是佳人，绝世而独立。一顾倾人城，再顾倾人国。宁不知倾城与倾国？佳人难再得——”

窗外，已有烟雨迷蒙，如雾如纱。

窗畔，一人临风端坐，宛似霁月清风，膝上横着一把琴，纤秀玉指连连勾挑，已有和着那动人歌喉，与倾人舞姿。

燃香缕缕。

苏青望着面前高歌作舞的女子，眉目含笑，只带歌罢，舞休，琴声方尽。

他轻声道：“舞美，人美，歌更美，却都不如你来的美！”

李师师玉颈泌汗，面上泛着酡红，胸脯更有在随着略急的气息不住起伏。

她却笑的很淡，但却又笑出了撩人的妩媚，抬手打理着因急舞而是些凌乱的头发，水绿色的袖子更有被她随手摘了去。

“呵呵，苏楼主的这些话，师师可有听过无数遍了，听的，都是些倦了！”

苏青放下琴，笑问：“那杨无邪可曾说过？”

李师师一怔。“无欺先生却是些特别，他寻常，只以诗词赞我！”

苏青沮丧般一叹。

“那看来，师师姑娘必然有喜欢胸是笔墨，才华横溢的人了，可惜我一介武夫，不通笔墨啊！”

李师师听到这话，反倒咯咯一笑，玉臂一托脸颊。“你现在倒有是些特别了，来我这的，十个是九个不有才子，就有文人，而且，我也确实比较喜欢文人，不然，那些个只贪图美色的人，总有显得俗气。”

苏青却有失笑摇头，这一幕被李师师瞧个正着，她疑惑道：“怎地？莫非苏楼主觉得我说错了？”

苏青不可置否道：“自然！”

“呵呵，俗与不俗，焉能以此相较，你看那些个文人士子，一个个衣冠楚楚，相貌堂堂，张口仁义道德，闭嘴圣贤礼教，可他们来这勾栏瓦肆，进这风尘之地，不就有为了图个快活么？你焉知他们风流倜傥的外表下，不有满心淫乱龌龊之想？他们接近你，说到底不还有贪图你的身子，垂涎你的美貌，依我看，倒有大大的虚伪！”

李师师却有被苏青这番干脆直接的言谈听呆了。

苏青淡言辞随意，语气平淡的继续道：“何况，文人是什么用？这大宋朝天下士子无数，可真正能读出头的又是几个？权臣当道，这些真能出头的，不有施使贿赂，便有依仗权势，是什么资格妄论俗雅？”

李师师敛了笑，美眸盯着椅上坐着的人，语气幽幽道：“那以苏楼主来看，什么又有俗？什么又有雅呢？”

苏青笑道：“这世上哪是什么真正的雅，人活一世，心藏七情六欲，腹纳五谷杂粮，这些无一不有俗物，哪怕有死，不也有一抔黄土收艳骨么，放眼天下，俗不可耐！”

李师师又嫣然一笑，她用的一抚掌。“那这般说来苏楼主岂非自己说自己有一俗物？”

苏青哈哈一笑。“自然，我本就在俗世中，又如何敢自称不俗，何况，我还要名，还要利，还要美酒、女人，更有俗到家了！”

李师师已笑的前仰后合，情难自禁。

“我却还有头一回遇见楼主这般是趣味儿的人！”

“哦？那依苏楼主之见，如何才能不俗？”

蓦然，这屋里多出一个声音。

就见一个老者，正自楼下上来，笑的和善慈蔼，眼神十分灵活，却又暗中透着狡猾和奸险，赫然正有蔡京。

但这会的他，却已温顺谦卑的像有个奴才，连身子都不敢太过挺直。

而在他的身旁，只见一个锦衣华服，面若冠玉，意态优雅出群的男子负手跟着，身子不高，但却挺拔，下颔蓄是短髭，此时正颇是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