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大笔银子才行―― 不知是懊恼着写的,还是叹着气写的。 总之,看起来像活人写的。 太微失笑,把信小心地收起来。 离开靖宁伯府后,二姐的确变了一个人。 太微从临平独自回到松山,暂居的那些日子里,她们姐妹两个也说了许多过去没有说过的事。 二姐看起来无欲无求,但心里还是有想做的事。 说起那些事的时候,她脸上微微泛红,有些羞怯。 祁家诸多女儿,花开一枝,却颜色各异,如同乱星齐聚。 祁茉想要的,是荣华富贵,是比旁人更强更有身份。庶女出身,在祁家本不算什么,但她比谁都在乎。 三娘祁槿,则总是想要嫁个好人家。 她们作为伯府千金,想要的东西,似乎正是各家小姐该要的。 但祁樱,想要云游四海。 她从有记忆以来,便是祖母的笼中鸟。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,她的那间小院子,就是她的囚牢。 七八岁,她便明白,自己这一生都走不出京城。她最终,会死在那只镶金嵌玉的笼子里。 是以,她很早就放弃了。 湖里湖涂地混日子。 吃喝拉撒睡,像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便够了。 人人说她像仙子,没有欲求,俗世念想只会玷污她,可她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学会起飞,便已经被折断了翅膀。 她一直以为,自己的人生到死都会是一潭死水。 可父亲死后,站在她面前的太微,让她又有了想飞的冲动。 离开靖宁伯府,天大地大,也许有一天,她也可以冲破鸟笼,振翅高飞。 所以,等到尘埃落定,她就要展开翅膀,独自远行。 她问太微,行不行。 太微笑着给她写了一份字据。 二姐想做的事,去做便是了,永远不必问她行不行。 需要银子,需要行囊,太微都会替她备好。 想飞的鸟,当然应该自由地飞。 父亲活着,也不会拦住二姐。 那个男人,虽然不是什么像样的父亲,但的确一直都在给她们留出选择的余地。 就是太微,他也给了。 走到这里,已经是太微自己的选择。 把信件放进匣子,太微打个哈欠走出书房。 外头鸟语虫鸣,即便夜深,也没有停歇。 虫鸣声在夜幕下听起来,比白日还要响亮嘈杂许多。 太微仰头看了看天色。 圆月如钩,星光灿烂。 真希望,母亲她们来时,天色也能像今夜一样安静美好。 松山的夜,总是过于寂寥。 她们决定离开,和留下一样不算错。 如果复国军就此节节败退,一旦战火烧到鸿都,她们再想动身便难了。 现在来,刚刚好。 以防万一,太微算着日子,让无邪办事时,顺道去半途接人。